方子杰送大哥方子峰回家后并没有停留,匆匆忙忙赶回法租界,赶回自己的温馨的小家。
回途中,天空中突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。他在街口租界巡警的岗亭外,下了洋车,出示证件后,快步走进街区,但没走几步就看到陈雪冰打着伞等在路边,一愣。
方子杰紧赶几步走到她面前:“雪冰?这么晚了还下着雨……”但很快就发现陈雪冰的神情有异,便停住后面的话。果然听得陈雪冰欲哭且语无伦次的说道:“对不起,我不该扔下你一个人。我,我之前回酒楼去找你们了,可你们已经走了……我不知道去哪儿找你,在家里又坐不住,所以,在这儿等你,想着你一回来,我就能看见你……对不起,真的,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大哥,该怎么跟你大哥说话,我,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……”
方子杰听着妻子难得真情流露的话语,心中温暖,怜惜的接过雨伞搂住她,道:“傻瓜,那也不至于你用这样的方式惩罚自己。我相信过段时间,你会适应的,何况我大哥还说我能娶到你是我的运气好。”
陈雪冰难以置信:“真的,你大哥真这么说的?”
方子杰一笑:“当然,这种事我骗你又没有好处。所以,咱们改天再约我大哥,或者干脆请他来家里吃不就好了。”
陈雪冰还是忐忑着说:“可是……”
方子杰索性岔开话题,打断她的话,问:“照片取了?”
陈雪冰一愣,这才想起来他们从上海回来后就把胶卷送到照相馆冲洗,今天是拿照片的日子,只是她的心思在白天被何爱媛搅乱,晚上又因为方子峰的宴请陷入迷茫,完全忘了这件事。
方子杰毫不意外的刮了她的鼻子一下,笑道:“我就知道你会忘,得,走吧,一块儿去!”揽着她就走。
陈雪冰:“可我还没说完……”
方子杰在她的发顶上吻了一下,以示安慰,说:“行了,你那些顾虑都是多余的,我大哥今儿晚上夸你的话可不止那么一句……”
到了照相馆,方子杰去跟店主结账,陈雪冰拿着他们在上海度蜜月期间的照片看,心神渐渐恢复,还露出了甜蜜的笑容,只是当她看到照片中唯一一张母亲和小妹妹的照片时,脸上的笑容又立刻没了。
那天方子杰带着陈雪冰母女三人游园野餐。陈小雪在心理专家的帮助下经过几天的治疗,状态明显较之前好了些。方子杰看到树荫下陈母哄着陈小雪吃糖葫芦,神态安详平静,便示意陈雪冰别说话,将照相机对准她们,就在按下快门的同时,两个打闹的小青年冒然闯过来,陈小雪顿时受到惊吓,扔下糖葫芦找地方躲藏,陈母则慌乱的保护她,刚刚的和谐顿时消失。
镜头就在这一刹那定格。
方子杰结完账看到陈雪冰正看着这张照片发呆,接过去,故作轻松。
方子杰:“哎呦,我还以为没照上呢。”
陈雪冰有些后悔的说:“我真觉着不该把她们单独留在上海,我应该陪着!”
方子杰开解道:“有大姐,有琼斯医生,不管是生活还是治疗,她们都比你我在行专业!所以,你还是多想想我吧!”
他边说边把照片放进她包里,打开伞,搂紧她的肩膀走进雨中。
方子杰:“对了,白天时何小姐都跟你说什么了?”
陈雪冰:“衣服呀鞋子什么的,不是说过了都是面儿上的套话,我们又不熟!”
方子杰见她没事人似的,不像有所隐瞒,便愉快的拉着她跑起来:“那就好,来,我们快点回家吧!”
陈雪冰被他的快乐感染,跟着他一起跑向他们的小家。
淅淅沥沥的微雨一直没有停下来,雨滴落在法租界小宅的房檐屋脊上,声音轻微催人欲睡,那是一种平静祥和的氛围,尤其是配上室内暖色调的灯光,温馨中更添醉人之色。
浴室的磨砂玻璃上透出朦胧的灯光,隐约可以看到有人在洗澡,随着门被推开传出陈雪冰的声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