肖冬英烧饭时发现钱没了,指着男人的鼻子骂:“你这个只顾自己不顾儿子、糊涂油蒙了心的杂种,你不死会害死人的呢!你的工作搞得再好,功劳都是***的,副职干部只是出得一把苕力气,到头来,都是猫子跟狗子笨呢!”骂了一会,想到要是自己的男人当上书记该几好,工作任务完成了,得了先进,县里奖励的转户口的指标——“农转非”归宝贝儿子。如果儿子的农村户口转成了“非农户口”,按政策,安排儿子在城里工作,该是多么好啊!于是肖冬英恨透了村党支部书记叶青枝,这个婆娘不除,钟鸣没有出头之日的,越骂越有劲,紧追七千元钱不松口,钟鸣火了,揪住肖冬英的头发狠狠地捶了一顿,肖冬英披头散发跳进了爬桥河里,被人们救起来抬回了房里。肖冬英摸着被钟鸣捶肿的脸,想到县里鼓励村干部努力工作“农转非”的奖励政策,想到自己的宝贝儿子,想到男人当村主任的难处,更想到钟鸣他为了搞好工作,头发都搞白了,搞到如今还是归一个黄毛丫头管着,说句不好听的话,副职干部好比是一根毛,是围JB的毛,享受的事该***,吃亏的事该当副职的!肖冬英把一切仇恨归结到了叶青枝身上,早饭后上街,买了一包老鼠药,趁叶大山他们劳动去了,把老鼠药拌到了叶青枝的剩饭里……。
建桥指挥部召开了会议以后,夏雨晴被工程指挥部留下,对有关的工作继续研究。叶青枝、钟鸣、何满香他们匆匆回家了。
叶大山炒了两碗菜,热了剩饭,父女俩吃了。
叶大山去牵牛喝水,又屙又吐,倒在地上,浑身颤抖;叶青枝洗碗,心如刀绞,倒在灶台下,像刚杀的鸡,腿子乱弹,人们慌了,把他们父女俩抬到村卫生室,医生从他们吐出的秽物中分析,诊断为食物中毒,立即抢救。导管从鼻孔插入胃中,成桶的肥皂水灌进去,带着胃液、鲜血、饭菜渣呕出来,叶青枝披头散发躺在条椅上,浑身痉挛,几个人捉住她的手脚,医生抓住她的乳房做人工呼吸……。
叶大山好的是走亲戚喝了半斤酒,吃得也实在,晚饭只吃了一小碗,洗过胃以后渐渐的清醒了。
叶青枝在桥梁工地上忙乎了一整天,饿了,回家后狼吞虎咽,现在仍处于昏迷状态,连着灌了五桶肥皂水,胃是洗空了,大小便完全失禁了,何满香为她脱去了衣服,擦洗身子,撮了一篓草木灰倒在条椅下,用夹被子搭在她的身上,手背上打着点滴……。
夏雨晴回到住户,听说叶青枝父女中了毒,要钟鸣赶紧到派出所报案,另一方面派人报告华灵均书记,要他想办法派医生带解毒的药(一是农药类、二是老鼠药类),火速来爬桥村救人。
县委书记华灵均接到信以后,连夜带着医生,赶到了爬桥村,人们把奄奄一息的叶青枝抬上车,送到了县人民医院。
经过精心抢救,昏迷了两天两夜的叶青枝慢慢苏醒过来,守护在病床边的夏雨晴才松了一口气,轻声问:“叶书记!”
叶青枝微微睁开眼睛,冥冥中的影像还留在脑际,艰难的开口,问道:“夏组长,……”
“叶书记!”夏雨晴摸着她的脉搏,是那样微弱,音律是那样清晰,悬在心头的一块石头才轻轻落下,晶亮的泪水涌出来。
“夏组长,我还活着?”叶青枝说完,包不住的泪水顺着眼角流向耳畔。
“叶书记,”夏雨晴紧紧握住她的手说:“你……你不能死,你不能死啊!”
叶青枝轻轻地把他的手抱在胸前,呜呜痛哭道:“夏组长,您赶快离开爬桥村喏,免得牵连了您的性命呢!”夏雨晴劝慰道:“公安局侦破的结果,是有人在饭中拌了老鼠药,案子还在调查,你安心养病。”
叶青枝说:“我吃了饭洗碗,碗大得像锅,想到生命从此完了……没想到还会活过来的……夏组长,爬桥村的人心狠毒哇!我们又是何苦呢?不当支部书记,哪里捞不到一碗饭?”
“叶书记,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?我们的事业还只刚刚开头,怎么能就此罢休呢?”夏雨晴坐在床头,轻轻揩去她滚出的泪水。
叶青枝说:“夏组长,我死了无牵无挂;要是您中毒死了,看怎么得了,嫂嫂、侄儿靠谁啊?”她深情地叹了一口气,说:“事业,事业在哪里?求生存要紧啊!夏组长,您趁早离开爬桥村吧!”
夏雨晴摇了摇头,给她掖好被子,开了一罐饮料,喂给她喝了,默默地坐了一会,半是安慰她,也半是劝勉自己,说:“叶书记,全国十二亿人口,全世界五十多亿,加上已经死去的和未出生的,是人的海洋啊!你我在这人海中,只是一粒很小很小的分子;生生死死在时间这块巨石上磨砺,算不了多大一回事,比起我们共同为之奋斗的股份制酒厂来,这宏伟大业才是值得羡慕的、向往的。办成一个名牌企业,就是为爬桥村开辟了一座金山,将会带动一个产业集团,让一座新的城市在地球上兴起,爬桥人民的幸福将是千秋万代的。叶书记,你我为之奋斗的事业是造福人类的事业,我们怎么能放弃呢?叶书记,请相信这句话,人,从艰难困苦中爬出,在失败屈辱中站起来,用智慧的头脑、勤劳的双手托起光辉灿烂的明天,让造福人民的事业永世流芳!”
叶青枝紧紧握住夏雨晴的手,说:“夏组长,跟着您一块奋斗,就是死了也心甘情愿!”
钟鸣、肖冬英夫妇提着水果来看叶青枝,肖冬英想:别人是看她好了没有的;我是来看她死了没有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