梅兰倒是有意亲近,奈何大郎君清冷若天边神君,轻易不肯垂怜凡人。
许是皇天眷顾有心人,她一直在等待的机会,很快便来了。
某日,赵渊和同僚们在醉仙楼用完饭回来,身上竟带着浓重的酒气。
“主子,您先歇着,属下去端醒酒汤来。”金影将醉仙楼掌柜的连塞带送的食盒放在一旁,出门端醒酒汤去了。
一壁走着一壁暗暗埋怨,那董家的小子也忒没眼色了些,竟然同朝官们起哄,灌了主子这许多酒。
亏得是太子爷的连襟,否则非得被主子将老底挖个干净不可。
赵渊鲜少有喝成这样的时候,只觉五脏十分不舒坦,坐在榻上揉着眉心。
做刀口上舔血的活计,本不需应承这许多,毕竟朝官们见了他便腿肚子发软,生怕一言不慎惹了他这个活阎王。
可龙椅上的那位眼见着身子愈发颓败,东宫想要堂堂正正上位,又想一如既往用他这柄好刀,少不得便要将刀锋上的血迹擦拭干净。
还有什么比结交那些自诩清正为君的朝官更好的法子呢?
是以董家的那位纨绔小郎君,便接下了这个带他“见见世面”的大任。
起初只是董小郎君在同他敬酒,频频举杯之后,朝官新贵们瞧着他并不发怒,便也生了攀附新君的心思,提着脑袋上来哄劝。
一场欢宴下来,端得是宾主尽欢,就是五脏庙有些受罪。
门房的女儿碧儿同梅兰交好,听说大郎君喝醉了酒回来,当即便托着去出恭的机会,瞧瞧溜去了静兰院。
“梅兰姐姐……”她将手拢起,在斑驳的花树影子下轻唤几声。
今儿是梅兰值夜,她正蹙眉在廊下吃着一壶新酒,想着怎么将这值夜的活计推给梅香。
听见有人唤,她清凌凌一望,便见碧儿猫着腰潜了进来。
“你来做什么?若叫人瞧见了,可免不了一顿打。”梅兰没甚好气道。
碧儿只是个洒扫庭院的丫鬟,等闲是不能靠近主子的寝房的。
有次她爹在门房上险些冲撞了贵客,梅兰曾大发慈悲劝着大少夫人饶了她爹一命,碧儿便一直记着这份恩情。
梅兰心气儿高,脾气也不大好,但凡是个明眼的,都知道她眼里盯着的是什么位置。
碧儿念着恩情,便想着帮她一把。
“奴婢瞧着大郎君醉得可是不轻呢……”碧儿凑在梅兰耳边低声道,“连路都走不稳当了,兴许连人都不认得呢……”
梅兰心中狂跳,素手紧紧捏着绣杜鹃的帕子。
不认得人好啊……
那香雪阁的小贱蹄子时常出入观云居,若是大郎君将她认成了沈青棠……那岂不是正好……
“大郎君身边自有那个侍卫照看着,恐怕我是近不得身的……”梅兰压了压心中的喜意,强自冷静下来。
“奴婢来时,那侍卫正好离开观云居,往大厨房的方向去了……”碧儿见她犹豫,唯恐她错失了良机,连忙道。
赵渊酒醉,观云居内又无婢子照料,金影亲自去大厨房取醒酒汤也说得通。
此时的观云居,只有赵渊无疑。
梅兰心中的最后一丝疑虑被打消,当即便命碧儿道:“你去后罩房寻梅香,叫她替我值夜,便说……便说我闹了肚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