密林依旧潮湿。
银铸的世界仿佛永远湿漉漉的,挂着新鲜的露珠,却终年不见日光。
迷雾比罗兰前几次要褪去不少。
它在展现更多的自己。
给罗兰。
发光的白树,蜿蜒流淌的银色溪流冲刷着紫宝石般剔透的鹅卵石。
罗兰光着脚,冰凉的银色溪水就冲刷着他的脚踝。
他穿过小溪,来到熟悉的密林,熟悉的树冠下。
宛如艺术家精心雕琢的枝蔓间,并未发现那抹熟悉的小小身影。
‘哈啰!罗罗兰!’
没有这样的声音出现。
罗兰稍稍拧了下尾戒,抬起头。
苍白的火焰吹过树林,和银色融为一体。
“奥萝拉?”
他轻声呼唤。
声音被吞进迷雾里,未能传远。
“奥萝萝萝拉?”
没人回答。
他向着密林边缘进发,来到迷雾最浓的‘墙壁’前——白色的雾气笼罩着去路,即便眼中烛火也无法穿透。
「你感到了危险。」
「你的感觉是对的。」
「你还不需要探索未知,罗兰。」
-
扳手。
「干嘛。」
-
我记得,之前伱没法和我一起到这里?
「现在能了。」
罗兰:?
「那只妖精离开了。」
-
所以,会怎么样?
「她能感知到我的存在,所以,我不会出现在她面前。」
「她非常没有礼貌。」
-
为什么我感觉你好像‘认识’她?
「你感觉错了。」
-
不,我是说,如果你认…
「你感觉错了。」
-
你刚才还说我感觉…
「你感觉错了。」
罗兰:……
「好奇心太重的人,血液永远泵不到下半身。」
虽然罗兰不知道扳手在说什么,可莫名感觉这是个很恶毒的诅咒。
「回到白树下,罗兰。」
它说。
-
白树?
「向后转。」
罗兰向后转身。
「向前。」
他向前。
「左边。」
「第二棵。」
「停。」
罗兰按照眼中的指示,停在了某棵树下——这是他常常呆的地方。
有时,他就坐在这棵树下,奥萝拉则趴在他的头顶,或睡在他的衣领、他的锁骨上。
偶尔也会趴在他的小腹或胸口上。
如果他躺下休息的话。
他们两个经常说着不着边际的话,突然睡着,醒来后,又互相指责对方打呼噜。
真是有趣的时光。
‘奥萝拉…’
去哪儿了呢?
「你不会有点想念她了吧?」
「一只恶毒的妖精?」
-
她帮了我很多。
「我并没发现她帮过你什么。」
-
我的道路,扳手。
-
我的道路,是她给我的。
「如果没有她,你也能找到道路。」
-
说不定。
-
但是,照你这么说,如果没有雅姆,没有妮娜小姐,没有伊妮德,我没准也能活下去。
-
所以,我谁都不用感谢,是吗?
「…就会维护你的朋友,难道我不是?」
-
你当然是。
-
我会在死去之前,一直和你在一起,亲爱的。
「…嘁。」
「翻翻你屁股下面吧,蠢货。」
「所以说,瞎子就是瞎子。」
-
屁股下面?
罗兰一愣。
他半跪在地上,扶着树干。
树下柔软的银色毛针,有被翻动过的痕迹。
-
土里有东西。
-
是奥萝拉留给我的?
「显然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