罗兰将在克洛伊宅后厨发现的那枚拇指瓶交给了伊妮德,把之前发生的事描述了一遍——除了自己看到的‘过去’以及切莉·克洛伊留给自己的遗产外。
伊妮德边听边把玩那枚玻璃质地的拇指瓶,还拧开瓶塞闻了闻。
“没错。这是一种新型毒素,我从来没见过。”
她发现了罗兰的‘矛盾’,于是,解释道:“「圣焰」中的某环可以赐予我们分辨毒素的力量。所以我才说,我从没见过它…但又认识它。”
“你从哪弄来的?厨房?”
罗兰说是。
但他有个疑问:为什么,这毒药竟还没被‘处理’掉?
它毫不遮掩地摆在调料架上,就好像…
好像希望谁发现一样。
“那不是我们该头疼的问题,罗兰。”伊妮德摇晃玻璃瓶,盯着瓶中透明液体炸起一朵朵浪花:“你怀疑明思·克洛伊?”
罗兰不说话。
那不是怀疑,是亲眼所见。
“你没有证据,罗兰。”
伊妮德瞥了他一眼:“伱没有证据,也没有真正的‘证人’。”
况且,这本身就不算案件。
充其量是医疗事故。
谁能保证治疗一定有效,每次都不出意外?
那不可能。
治个风流病还要死人呢。
“但我发现了毒药,”罗兰轻声轻语:“女士,这是谋杀。”
“那只是你的猜测。”伊妮德托着腮,漫不经心地回他:“审判庭可不愿意插手贵族的烂事——就算是明思·克洛伊真谋杀了他的妻子,和我们有什么关系?”
“那是警察的工作。”
“而且你不能指望,在一件涉及了贵族的案件里,一个仆人的话管用。”
这句截断了罗兰想说的一切。
他看着伊妮德,看她嘴角向下,神色温柔。
但褐色眸子里却只有一片凝固住的冷漠。
“…我明白了,女士。”
伊妮德食指轻敲着腮,审视面前这具面带笑容的人偶:“你们是朋友?”
“是。”
“你打算继续查下去?”
伊妮德没等罗兰回答,倒突然调转话音,描述起了某个惨痛的画面。
“切莉·克洛伊死相凄惨。你应该想不到,让一个女人绝不体面的凄惨死去,只需要两样东西。”
“剪刀和烙铁。”
她说。
“剪刀负责剪掉她的‘患处’——令她‘歇斯底里’的患处。”
“而烙铁则用来将剪后的伤口烧焦,直到它再也感受不到知觉,直到坏死为止。”
女人若无其事的,就这样给罗兰细致描述着。
“我虽然没在场,但听人说,有巡房医生听到她整整哀嚎了两天。病床上全是抓痕。断裂的指甲和破损的血肉…”
“不过,好消息是——”
“她再也不会歇斯底里了。”
伊妮德说完,好整以暇地观察罗兰那双蜜金色的眸子,向前探身,用瘦却粗糙的手掌轻轻抚摸着他的脸。
“我该心痛你的悲伤。可我什么都感受不到,罗兰。”
她双眸仿如永无波澜的深湖,平静淡然:“我无法理解你的心情,不明白你为何因为一个下流、毫无权势地位的女人伤心。”
“是的,别想骗我。”
“你在伤心。”
粗如岩面的手掌摩挲着罗兰的脸。“你爱她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