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王兴味寥寥。
“后续,我会再通知您的。”
她又应付了半个小时,肉眼可见的失了兴致,潦草谈到下午茶结束。
拉维娅·海蒂不再搭理他,而是换了个侍者送罗兰离开。
……
“我告诉过您的,他只是个依仗脸生活的废物。”拉维娅·海蒂跪在她的玫瑰面前,仰面凝望着这个国家至高无上的人。
座位上的女人没说话。
静等着辉光在不远处炸开。
身姿窈窕的女人从光中迈步而出,摇曳着黑色纱裙。
她看了维多利亚一眼,冷冰冰的脸上没有丝毫变化,自顾自拉开矮凳,坐在刚刚离去的青年的位置。
她看着面前的桌布,眼中浮现讶色。
“我以为你不知道,我特意为你打开了‘门’呢。”维多利亚说:“好久不见,伊妮德。”
“如果可能,我尽量不想见你——因为每一次看见伱这张充满权欲与阴谋的脸,我就想把你的脑袋从脖子上拧下来。”
伊妮德翘起腿,手放在桌布上,摆弄着银质餐刀。
“你已经得到想要的了,还需要我帮忙?”
维多利亚言辞恳切:
“我需要,伊妮德。这并非关于血肉摇篮或黑翁——那本是邪教。可我不愿见蓝血贵胄对我的政令加以阻挠,包括伊莱特艺术协会,还有那些信奉喧嚣繁忙之女的、唯利是图的商人——我身边的力量太少了。”
“我是这个国家的君主,却被困在一张复杂的蛛网里。”
“你难道想看见,军队驶入伦敦,与另一支军队开战?”
“你想见到梦境现实重叠,目及之处血流成河,残肢遍地?”
“我要一个完整的国家,完整的神权与政权,而非支离破碎的废墟。”
“我要每一颗齿轮尽量不生缺损,能够顺畅运转。而非一番混乱后,还要我着手修补。”
“你能理解我吗?”
伊妮德面无表情:“那是你要做的。你得到了糖果,就要忍受昂贵的价格。代价,维多利亚,凡事都有代价。”
代价。
至高无上之人,可不喜欢这个词。
“我为了这个国家而努力,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?我又凭什么要付出代价?我得到什么了?”
伊妮德用餐刀敲了敲碟子,视线扫过桌面上精致的糕点。
“一次下午茶就靡费东区贫民五个月的工资——甚至更多。你现在问我,你‘得到什么了’?”
“或许奢靡的生活已经让你习惯,难以发现自己和其他市民并非同一种生物了,是吗?”
维多利亚的脸有一瞬间的阴沉,但很快又恢复自然。
她盯着伊妮德看了半晌,突然提到刚刚离开的青年。
“你找的情人可不怎么样,伊妮德。他看起来只是个毫无见地,只会夸夸其谈并维持表面上优雅的低贱人——他的仪态浮于表面,我能看出来,你把他带到了一个不属于他的位置。”
她不喜欢防御,她喜欢进攻。
说到这儿,女王的表情中有了些许嘲色——经千锤百炼才能做出的、如桌上糕点一般精致的嘲色:
不多不少,如果你仔细观察,就能发现;但倘若你走神,那么,这就只是种一闪而逝的错觉。
——别人用来嘲笑你‘不懂脸色’、‘不懂人话’的‘错觉’。
“你热爱‘平凡’人,是吗?”维多利亚面如春风,亲切的仿佛在说‘祝您身体健康’一样。
伊妮德不置可否,握着餐刀,将自己眼前那块桌布割了下来。
然后,在拉维娅·海蒂和维多利亚的视线中,缓缓举了起来,展示给她们看:
似乎前一个来客,于无聊的对话中,分神用手指做笔,草莓酱做墨,在桌布上留下了两行字。
‘如果一个人不好看。’
‘甜食会让她变得又胖又不好看。’
维多利亚:……
拉维娅·海蒂:……
伊妮德:真棒,我的罗兰。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