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倒回到昨天傍晚,小羽从王处士家离开后不多久。
王家老大刚回到自己院子,就被媳妇聂氏拉到偏厅。
连丫鬟也赶了出去。
“小凤仙怎么说?”聂氏盯着丈夫问道。
虽然小羽在她面前没一点“羽菩萨”、“羽仙子”的架子,可有些事不能让别人知晓,王处士也不喜欢让媳妇陪自己跟客人谈话——任何正经人公公,都不会这么干。
小羽在王家的时候,她压根没机会作陪,连说几句私密话的时间也无。
她只能问自己相公。
“小凤仙成了咱家老三的保人,程祭酒不会再来我们家。清河郡王也不会直接盯着三弟。”大王道。
“保人是什么意思?”聂氏疑惑道。
大王心里也有疑惑,只能含糊道:“父亲跟我们说,无论现在,还是将来,都只需照顾老三的日常生活,其它不用多管。”
“小凤仙管?她怎么管?”聂氏追问道。
大王无奈道:“我哪知道?我们听父亲的就行了,不必庸人自扰。”
聂氏漂亮的脸蛋上阴晴不定。
好一会儿,她幽幽道:“小凤仙和翠儿关系好,如今又做了老三的保人.说不得老三出生后,翠儿会唆使她当自个儿子的干娘。
以小凤仙的能力和声望,老三将来真遇到什么难事儿,她肯定会插手。”
大王笑道:“所以我们不用担心。小凤仙很厉害,她管得了的事,我们管不了;她管不了的事,我们更管不了。”
聂氏狠狠瞪了他一眼,冷笑道:“亏你还是个男子汉,竟如此没远见。”
“我怎么没远见?”大王面露不悦之色。
聂氏道:“我问你,将来公公过世,老三长大,要和你们两个哥哥重分家产,小凤仙会帮谁?”
大王思索片刻,道:“如果老三出息了,应该不会跟我们分家产。
若老三没能出人头地,我和老二帮他成家立业,也是应有之意。
至于重分家产应该不会,毕竟小凤仙是这次分家的见证人。”
聂氏朝他胸口捶了一拳,骂道:“伱还真打算帮老三成家立业啊!
你们王家是什么大财主,你分到多少家产,能不能养活你自己一家?
还敢大言不惭,说要养弟弟一家。”
大王不悦道:“咱王家不是什么大财主,却不曾少了你的吃穿用度,怎么就养不活自己家人?”
聂氏问道:“你爹有几个儿子?”
大王既不解又不耐烦,道:“你在说什么废话。”
聂氏讥讽道:“我之前说你没远见,还真没说错。你爹三个儿子,你将来若也有三个儿子,你再算一算,现在分给你的家产,可够给三个儿子成家立业?
而且我跟你说,小凤仙一定会帮老三!
老三若要成家立业,不是和你将来的儿子一样随便将就。
他肯定会跟你们哥俩平分王家家产。”
大王皱眉道:“老三都没出生,我儿子更是没影儿的事,你凭什么说‘肯定’?”
聂氏用手指头戳他脑门,“你别忘了老三还有个娘!翠儿若是个省油的灯,能爬上你爹的床,能这么快怀上儿子?”
大王表情纠结起来,吞吞吐吐道:“我们是亲兄弟,纵然真的平分家产,也没什么。钱不够花,就节省点。”
聂氏呵呵笑了起来,“我看你就是个憨瓜!咱二婶嫁入王家时,都快把娘家搬空了。
现如今成了王家人,她老娘还瞒着她叔伯,隔三差五偷偷往女婿家送银子。
二叔即便不拿王家一两银子,也是大财主,不会钱不够用。
老三有了小凤仙那样奢遮的干娘,更不会缺钱花。
就你一个,堂堂王家长子,竟是个穷光蛋。
将来你儿子,王家的长子嫡孙,说不得连媳妇都娶不起。
但凡我肚子争点气,生出三五个儿女,他们分家时,估计每个人分不到二百两银子。
嘿嘿,今天上午分家时,你怎么跟你爹说的?”
她捏着嗓子,模仿大王的声音、语气和表情,“若要成家立业,四百两银子只怕不够用
啧啧啧,好大的口气,不知道的人,听了这话,还以为你真的万贯家私、豪富无比。
可你将来的儿子,连四百两银子的家产都未必能分到。”
大王面色涨红,怒道:“你还有脸说,弟妹不仅有数千两银子的嫁妆,现在还在往家里搬银子。
你呢,你爹穷鬼一个,你带来的妆奁何等淡薄!
都怪我当初不听爹娘劝。
自城外见你容貌清丽,便入了迷、着了魔,只要娶你,其它都顾不得了。”
“其它都顾不得了,呵呵呵,我是以色侍人,除了好颜色,一无是处对吧?”
聂氏心里又愤怒又委屈,脸上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。
“其实让你达成心愿也不难。等我寻条绳子,将自己吊死了,你转头就能凭王家的好名声、好财力,另外娶一个家资丰厚的窈窕贵女。”
见媳妇这表情、这种话,大王心里有些害怕,紧张道:“我在开玩笑,娘子莫要较真。”
聂氏敛去笑容,冷冷看了他一眼,转身就走。
大王担心她真的悬梁自尽,立即追过去,温语道歉、小心奉承,之后又折腾了小半夜,勉强化解聂氏面上的愠色。
第二天清晨,聂氏连早饭都没吃,没跟王家人打声招呼。
她自个儿提了个小包,出了王家大门,就往岳王庙走去。
她爹聂仁信是个佛匠,专门修理、雕刻佛像。
在她嫁入王家前,聂仁信只能在岳王庙外支个小摊,每天早晚都要放摊收摊,很繁琐、很折腾人。
聂氏嫁给大王没几年,聂仁信就在岳王庙边上买了一间铺面。
铺面不大,大概二三十平米,花了四百多两白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