身上像是扎了无数根针,巩耀如芒在背,毫不怀疑他但凡有一点的不对劲,都会被这群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群起而攻之。
“啊,你说这个啊。”他无奈地笑笑,做出一副懊悔的表情,语气中除了对自己的悔恨,还有对罪魁祸首的愤怒,“当时年少不懂事,跟爹娘吵了一架就离家出走了。从军后便一直呆在军队里,之前剿匪时被捉了去,为了报复,他们剪掉了我的头发。”
“身体发肤受之父母,怎能随意舍去,是我没保护好它。”他长叹一声,惆怅中又带了点释然,“后面援军到来,土匪窝被一锅端,我却再也找不到我的头发了。”
巩耀闭了闭眼,似是有些情难自抑:“直到现在,我都不敢回去见我爹娘。”
这么一长串话,就只有最后这么一句是真的。
他不是离家出走,而是出走未遂。
跟家里大吵一架后,巩耀跑出了小区,然后在眼泪糊了满脸横穿马路时,被一辆失控的小轿车撞飞。
抛物线的弧度很完美,水泥路也红的很鲜艳。
耳边传来人们的尖叫和杂乱的脚步声,先前被泪水模糊的视野一片血色,那个暴躁冲动的少年彻底葬送在了六年前的盛夏。
巩耀来到无限世界六年了。
这里没有活人,他们都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,与系统签订协议,用再一次死亡的恐惧赌一个回家的机会。
复活卡高高悬挂在商场的首页,后面跟着的天价让诸多玩家望而却步。
没有人知道是否真的有人成功回去,又或者这所有的一切从始至终都是一场彻彻底底的欺骗。
这六年,巩耀从阳光躁动的少年变成如今的沉默寡言,甚至连形象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,攒的积分却连复活卡的百分之一都没有。
一亿积分,他现在满打满算也只有不到八十万。
走副本需要使用道具,道具使用又需要花费积分,无限世界的生活也需要花费积分,系统的恶意扑面而来。
但是玩家们没有办法,他们除了相信系统别无他法。
这就像是吊了根萝卜在前面,诱引着玩家不断向前跑,却始终够不到那飘摇的萝卜。
回家的执念就是那跟萝卜。
或许有人已经适应无限世界的生活不愿再回去,但更多的是为回家而奋斗的人,如果不是这股意念支撑,他们或许早已死去,死因自杀。
这么多年过去,不知道外界怎么样了,也不知道父母得知他的死讯后会如何,巩耀从不敢往深了想,生怕汹涌的情绪将自己击溃。
如今突然被这编的话牵动了情绪,他自嘲地笑笑,注意到周围已经恢复了正常。
看来npc相信了他说的话。